山居小记(一)|「青未了」单桂芬专栏 | 山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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山居小记(一)|「青未了」单桂芬专栏 | 山村】文|单桂芬 编辑|燕子 图片|网络
首次到罗姐寨是一个冬季,天寒地冻,将近黄昏,车子在狭窄的山路上颠簸前行,空山阒寂无人,我们似乎驶进了无人区,唯有汽车的马达声在轰鸣。车子一路上山,九曲十八弯,经历了漫长的行程后,终于抵达罗姐寨的小山村南窑村。
村头有两位老大娘在闲聊,其中一位德胜山庄的石婶领我们去看她家里的民宿,热情地留宿我们。民宿太过朴素简陋,没有取暖设备,刚呆一会全身就被冻透。家里大叔给了一张名片,并建议我们夏秋季再来,冬季这里没有游客光顾,旺季住宿则供不应求,希望下次来时提前电话他,为我们准备房间。聊了一会天,在他的小卖部里买了点东西就急急下山了。离开时那心中似乎有了一个约定,我是必来的,来赴石叔石婶的邀请,也是圆我归卧山村的夙愿。
两年后的暑假,终于有机会圆我的山居之梦。车子在驶入山区后,天开始阴沉起来,山路上雾气弥漫,仍是狭窄的仅供一辆车通行,与上次不同的是,来往的车辆特别多,我们在这窄窄的山路上避车、倒车、错车,走走停停。山风入窗,透凉透凉,我不由将轻薄小被裹在身上,远处的风景都被浓雾阻断了视线,只有近处的岩石或山树隐约可见,树叶与花草灌木在雾气的滋润下鲜艳爽目,山里的一切一下子荡涤尽连日来心中的烦闷和郁热。这第二次入山,虽然过程曲折,但感觉很快就到了,我们仍然入住在了石叔的德胜山庄。
石叔所谓的山庄,就建在路右侧的山坡上,其实就是普通的农家老屋。前院是石叔儿子的,门前有一棵苹果树,青果累累压弯枝头。往右绕半圈儿,一拐就到二楼门口的平台,台边植着一棵山楂树,果子已泛红,一团团,一簇簇,甚是惹眼。后院是石叔二老的,门口种着些许花草,土豆的秧苗极其旺盛,开出了硕大鲜红的花朵,热烈奔放。前后院的房子都是用山石砌成的,每栋房子都分上下两层,布置了若干房间,可容客二三十人。石叔说,盖房子用的蓝色石块是直接从山里采来的,院子里和甬道上铺的红石板则是他从山下一块块背进家门的,石婶补充道,他们花费了五十袋粮食才铺就了院中的地,红石板夏天也不吸热,很是凉快。这看似简朴的小院不知承载了他们多少的艰辛与不易,倾注了多少的心血与热情。
我们安住下来,石婶免费提供家常的一日三餐,早晚都是两菜一粥,中午两菜外加一份大烩菜,烙饼、馅饼、馒头大米随便吃,想吃别样的可另外付费。晚饭时,我们另点了一份山韭菜炒土鸡蛋,山韭菜是石婶从山里采来的菜根儿,植在自家的园中以方便取用,鸡蛋是他家自养的土鸡下的蛋,炒出来韭菜碧绿,鸡蛋鲜黄,喷喷飘香。免费的洋葱拌黄瓜、清炒冬瓜片儿,黄瓜爽脆,冬瓜清香,相当可口并且按需食用,不拘多少。要上他们本地的“航空啤酒”,酒菜齐备,晚餐开吃!我们就在石叔家老屋的厅堂里就餐,外观看上去高大气派的石屋,一旦走进室内就显出它的逼仄。老屋的房顶完全是用山里的木头铺就,缝隙中还渗漏着黄泥,墙壁都用旧报纸糊着,透着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的古旧气息,正厅的墙壁上贴着他儿子上世纪九十年代求学时的几张奖状,右侧挂着一个镜框,里面嵌着家人的照片,可看出年轻时的石叔也是相当地英俊帅气,石婶带着山里人特有的清新与朴实,条几的左端放着几本书,我翻了翻,有《二十五史》《上下五千年》,还有几本中药书籍,书页发黄,年代久远,可见出石叔的学养和他作为山村医生的身份。东边的卧室没有挂门帘,能看到里面两张用砖石搭建起来的板床,两床之间砌着一个炉灶,估计是备冬日取暖所用,真未想到,二老的生活竟如此简朴!我们仿佛穿越时空回到了儿时简单而淳朴的乡间。在饭桌前举杯,享用着山村最本色的晚餐,石婶的葱花烙饼酥软咸香,花生绿豆玉米粥用地锅熬得粘稠软糯,虽不算丰盛,但都是山乡地地道道的美味,非常地贴心。用餐中,石叔过来给添菜添饼,石婶也过来问饭菜是否可口,鉴于我们两年前的一面之缘,石婶对我们分外亲切,和我们聊起了她的一对儿女。儿子儿媳都是医生,在县城上班,也算是承继了石叔的衣钵,女儿也嫁人在县城买了房。因为乡音难辨,在谈起女儿时,她老说女儿“马力方”“马力方”,我们都很愕然,在多次的重复和语境的创设下我们才恍然大悟,她是说女儿在县城“买了房”!大家不仅释然大笑。她还讲了她女儿不幸的遭遇,说女儿的孩子在七岁的时候被一场车祸夺去了性命,如今女儿四十多了,又添了一个儿子,也已经七岁了。她的叙述中语气平静,毫无遗憾与悲伤,更多的是欣慰与满足,经历了岁月的苦辛后,她就像她生活过的大山一样地沉着与安定,给了女儿更踏实的依靠,更坚定的活下去的勇气和信念,我们在唏嘘的同时不禁对她产生了无上敬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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