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镇|终老之地

读东坡先生词 , “买田阳羡吾将老 , 从来只为溪山好” , 不免感慨 。 青山隐隐水迢迢 , 林泉深处好风景 , 若能坐在青青的茶坞间 , 手执老紫砂 , 品一壶清妙的阳羡茶 , 何等快意?
其实 , 东坡先生那时并不老 , 只是人到中年而已 。
人到中年 , 不少人选择从热闹之处退场 , 甚至开始思考养老之地以及余生还要做点什么 。
有一天 , 友人老陶就对我说:“要择一个小镇 , 住一间老屋 , 种二分地 , 吟几句诗 , 瓦屋纸窗下 , 慢慢老去 。 ”
我疑惑道:“你真要离开自己熟悉而便利的城市 , 把陌生的小镇当终老之地吗?”
老陶说:“陌生不用怕 , 用不了多久 , 就会熟悉镇上的一草一木、每一条街巷 , 知道哪家烧饼铺里的烧饼油酥最多、荠菜烧饼最好吃……隔一段时间 , 可以去吹风看云 , 看潺潺溪流 , 田里清蔬还沾着露水 , 一山连着一山的茶树 , 连绵起伏 。 ”
老陶有点“矫情”地感慨:在经历过人生风风雨雨的年龄 , 已不太担心自己的适应能力 , 就想过点自己想过的日子 。
我想起画家朋友赵二 , 已然过上了田园生活 。
有一回 , 我和鲁小胖去拜访他 。 赵二不在家 , 出门垂钓去了 , 一去村外三五里 , 出没烟波里 , 多诗意的生活 。
中午 , 我们在赵二家吃着有机蔬菜 , 喝着赵二钓的大板鲫熬的鱼汤 , 鲁小胖说:“我好久没有吃到如此鲜美而好味的鱼了 。 ”
赵二还打算租几块地 , 春天种芍药 , 秋天种菊花 , 一块紫红 , 一块鹅黄……除了栽花种菜 , 还要在院子里散养一群鸡 , 墙角最好有一棵枇杷树和一丛鸡冠花 。 夏天的夜晚 , 繁星点点 , 坐在小院里摇着扇 , 邻里炊烟袅袅 , 人语相闻 。
赵二描述着自己的生活 , 一脸惬意和陶醉 , 他对我说:“你也来这里弄一间书屋吧 , 一起吹风、喝酒、写字……”
在这里 , 我还遇到教语文的石老师 , 他就出生在这个村里 。
石老师告诉我 , 他是要落叶归根的 , 等退休后就回到村里 , 收拾庭院 , 然后 , 他要写一部村史 。
一个人 , 知道自己将来还要干点什么 , 真的是一件幸福的事 。
看准一个地方终老 , 选好一个方式养老 , 要有好的眼光 。
我觉得不在于是不是找个田园之地 , 最重要的是这个地方要契合自己的内心 , 契合自己的审美与喜好、脾性与心境 。
喜欢一个地方 , 不走了 , 并想在此终老 , 如果没有由衷地欣赏 , 是很难走到这一步的 。
终老之地和终老方式 , 就像我们的一个心灵栖息地 。
我们需要找到适合自己的心灵栖息地 , 需要找到一种寄托与慰藉 , 当感到浮躁郁闷的时候 , 就去看一看、走一走 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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